中国海军医院船抵达巴巴多斯开展医疗服务

xinwen.mobi · 发表于昨天 08:08

那艘白色大船到港的时候，码头上早围满了人。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加勒比海，把“和平方舟”四个字照得发亮。这船白得晃眼，红十字标志红得扎眼，跟港口那些锈迹斑斑的货轮搁一块儿，像只天鹅落在了鸭子堆里。

老王穿着海军衫，胳臂肘支在栏杆上朝下望。底下巴巴多斯的老百姓，有拄拐的，有搀着老人的，有抱着孩子小声哄的。有个黑皮肤大娘，花头巾下头露出几缕白发，正眯着眼往船上瞅，手在额头上搭个凉棚。老王突然想起老家村口等儿子回来的老娘，眼神一模一样。

诊疗室里空调开得足，但人气旺，还是热。小李医生脖子上听诊器冰凉，贴到个发烧孩子胸口时，孩子一哆嗦。孩子妈连声说“Sorry”，小李咧嘴一笑，露出白牙：“不怕不怕，凉一下就好。”这话是用英文说的，可调子是山东老家的调调。他转身拿压舌板，瞥见窗外椰子树在风里摇，忽然想起老家麦浪也这么一起一伏的。

手术室无影灯亮得跟小太阳似的。老陈主刀，给个当地老渔民做腹腔镜。翻译在边上小声传话，老陈手里活不停，嘴里念叨：“告诉老爷子，里头粘连不严重，清干净就好，还能出海。”翻译说完，老爷子躺那儿不能动，眼眶先湿了。老陈口罩上头的眼睛弯了弯——这神情全球大夫都一样。

药房外头队伍排得老长。发药的小刘手快嘴也快，拿药、叮嘱、微笑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。碰到不识字的，她就在药盒上画太阳月亮，太阳吃一片，月亮吃一片。有个胖大妈拿到画着三个太阳的盒子，咧开嘴笑了，露出一口金牙，竖起大拇指。小刘也笑，心想这手势倒是世界通用。

傍晚换班，几个年轻护士扒在船舷看日落。海天交接处一片火烧云，把白大褂都染成粉的。一个说：“今天那小姑娘，扎针时没哭。”另一个接话：“那个老伯伯，拆线后非要给咱们唱首歌。”她们不说话了，就看着远处巴巴多斯岛上灯火一点一点亮起来，跟老家港口傍晚的渔火似的，一片一片的。

码头上，最后一批病人离开时，都回头招手。船上的也招手。白大褂在暮色里成了淡灰色，只有红十字还显眼地红着。老王点了根烟，没抽，就看烟头红点在黑暗里一明一暗。他想，这船走过多少港口了？那些笑容、眼泪、握过的手、听不太懂但懂得的“谢谢”，都留在每个停靠的地方了。

夜深了，和平方舟还亮着几扇窗。明天还有手术，还有门诊，还有长长的队伍。这大白船静静泊在异国的夜里，像个发光的岛屿——从中国开出来的，载着听诊器、手术刀、药片，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，会发光的岛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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